银白糯米团

Summary：史蒂夫年少时曾救下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从而被赋予了三个愿望的权利。他在七十年前将一个愿望用于报恩，七十年后把第二个愿望给了托尼，而直到最后，他才知道，那两个愿望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

史蒂夫年少时曾经救下过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彼时那人痊愈后为史蒂夫展示了他各种各样的小魔法，并在最后消失之前赋予史蒂夫能够许下三个一定会实现的愿望的权卝利，他告诉史蒂夫事实上他是一名灯神。

“不能使死者复生、不能使时间逆流，以及不能打破万千宇宙的平衡与生生不息。”

灯神这样和他说道。这大概是愿望的使用准则，而史蒂夫对此只是偏了偏脑袋。

“其实我比较建议的是你长大后再使用这三个愿望，”灯神叹了口气，“毕竟对现在的你来说，这一切都还太过荒唐了。而你也不会知道，这三个愿望甚至有可能改变你的一生——”

“那我可以现在就用吗？”

史蒂夫打断他。

灯神似乎没想到这个，愣愣地点了点头答了声可以，然后就看那孩子欢呼着，许下了希望这样的善良的灯神能够幸福快乐一辈子善有善报健健康康的愿望。

善有善报吗……

灯神震惊地看着个头小小的、笑容真诚的史蒂夫，抽卝了抽鼻子想，他这不是已经善有善报了么。

后来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位灯神了，三个愿望用掉了一个，看起来没有特别值得叙述的地方。灯神赋予他这神奇的力量时他问灯神这件事可以告诉别人吗，灯神说当然可以，只是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因为你难保别有用心的坏家伙不会要挟你用它来做坏事。

不过他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因为许下的必须是史蒂夫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所以理论上来讲，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利卝用了。

其实史蒂夫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去说这个，他当时也只是想把这个事告诉萨拉。萨拉表扬了小史蒂夫救了人并把其中一个愿望用以报答灯神的这件事，对于他以后要怎么使用剩下的两个愿望没做询问。只有一次睡觉前史蒂夫问她说那么妈妈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实现的愿望，萨拉笑着回答他说，史蒂夫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只是萨拉到底是没有机会知道史蒂夫有什么愿望了。彼时史蒂夫伏卝在被白布覆盖的躯体前，一遍又一遍地乞求上帝能够不要带走他的妈妈，然后他想起三条准则之中的“不能使死者复生”，便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那一刻他明白了萨拉是真的离开了他，因为她真的变成了“死者”并且不能复生。

后来时间快得简直超乎史蒂夫的想象，各种意义上的。他打了超级血清还参加了战争，他救出了许多人却最终还是没能在火车上拽住好友的手。那天他在时隔十多年后再一次试图用起了他那三个愿望的能力，可就像他没办法立刻结束战争没办法让萨拉回来一样，他也没办法让时间回到巴基坠落前的那一刻。

然后他就带着这剩下的愿望一路来到了七十年后，在新的世纪继续扮演他说新不新的角色。

有时候他挺怀疑时间之神不仅对他的生命长度开了一个不怎么有意思的玩笑，还对他的性卝向动了点手脚。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对战友的屁卝股产生什么想法——

“我是说，和你性别不一样的一个。”

娜塔莎闻言挑了挑眉头：“你应该万幸，你感兴趣的是和我性别不一样的一个。”

史蒂夫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想到上次他们见到巴基——就是他太纵容巴基那小子以至于被揍得有点过头了的那回——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暗自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十分正确的。顺便一提，也正是那次，让他知道了当初他许愿让巴基回来为什么没有生效——敢情那小子根本就还活着好么！许一个不存在的愿望神明也是会困扰的吧。

说到那次，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彼时他在神盾的医院里养伤，而托尼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走进来把近期史蒂夫这一队带领的复仇者的开支或者说账单拍在了桌子上。他絮絮叨叨地开始为史蒂夫细数这些有必要的、没必要的花销，然后用一个天文数字的汇总成功让史蒂夫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吞回了嘴巴。可还没等他挤出一句“对不起”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那人就又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紧了那双方才还来回拨卝弄纸张的拳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史蒂夫总觉得那人红了眼眶。

“可是这些——这些——这所有的一切！”他低声吼了出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你美国队长、你史蒂夫·罗杰斯搭上命去陪卝葬！你能懂吗？你的命比这些要金贵多了！不，它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史蒂夫猜自己当时一定是震惊了，不然怎么会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至少应该说一句谢谢的，他至少能说一句谢谢的，对吧？

而后那人转过身去，说了声“我还有事”就离开了这里。紧接着进来的是罗迪，他对着史蒂夫无奈又充满歉意的笑笑，然后他说，抱歉，队长，但他只是太担心你了。

那时候的他们已经都住进了复仇者大厦了，所以对于托尼情感的表达方式，他还是多少摸卝到了一些门道。因此，当然，他明白刚才那只是托尼在别别扭扭地表达关心，而他为这个感到高兴。

但真正使他觉得抓心挠肺仿佛摸卝到了一点门路却又实在不得要领的是另一件事。他沉吟了一下，斟酌了一会儿字句，才尝试着对娜塔莎开口问道：

“小娜，你觉得托尼他——”

“是的，没错，男孩，就是你觉得那样，完全没有问题。”

娜塔莎在史蒂夫完全把问题说完之前就截断了他，然后对着史蒂夫震卝惊到瞪大眼睛的表情露卝出了一个近乎于慈爱的微笑。

“哦，小可怜，”她有些同情地说道，“别怀疑我的判断也别怀疑自己的判断，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他，如果他敢违卝心说不或者拒绝回答的话，我会让他明白是面子比较重要还是下半生的性卝福比较重要。”

从最开始的惊讶回过神来再听到娜塔莎这样说，史蒂夫只能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娜塔莎的回答多少让他觉得安心了一些，至少那让这事从“单方面觊觎队友屁卝股的坏蛋”变成了“可能性还不小的两卝情卝相卝悦”——拜托，毕竟说这话的可是娜塔莎，不是吗。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挑明呢？”

“再等等，小娜，再给我一点时间，还不是时候。”

娜塔莎自然是不会知道史蒂夫说的“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但她知道就像所有人都会说的，“美国队长总有一个计划”，因此她也不打算催他，退一万步讲，感情的事情，外人又怎么好插手呢。

“只是可别让他等太久啊，”也别让我们等太久，她在心底默默补充到，“你知道的，小混卝蛋有多爱胡思乱想，真的等他把自己绕进去了，你可就来不及了。”

“当然，”史蒂夫点了点头，对于娜塔莎对托尼的关心还是很高兴的，“不过真的不要替我去问他，”他重新校准了那条被标注为“回家”的返还复仇者大厦的路线，切换成了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向后靠了靠，偏过头去笑着对娜塔莎说，“毕竟，那也事关我下半生的性卝福哪。”

计划有没有史蒂夫是不知道，但是顾虑，这难道不应该是每一个在陷入爱河之前的苦恋时段的人们都应该会经历的事情吗？

或许我们将“苦恋”展开为“苦苦暗恋”之后就更能体会到个中的韵味了。

史蒂夫一面悄悄地观察着托尼的侧脸，一面这么想到。

他当然也希望能够更加了解对方，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他。可托尼这人真的让他挺难招架的，他越了解就越上头，到了最后就变得欲罢不能。说到底他也不想停下，从身卝体到灵魂，他觉得托尼根本就是一个宝藏，越是挖掘，发现的、惊喜的就越多。

可吵架也还是会吵的。史蒂夫又朝沙发那头盘着腿抱着肩还气鼓鼓的人偷偷看了几眼，不由得暗自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说价值观不同，只是行卝事风格大相径庭罢了。托尼总归是自卝由惯了，真要史蒂夫把他完全束缚住管卝教起来变成一个听话的钢铁侠，他史蒂夫·罗杰斯怕是也不愿意的。

所以说该吵的架走走卝形卝式也还是要吵的。

今天也是如此，争论的内容无非就是那些，结局也毫不意外的，以两位领卝袖的冷战收尾了。对于史蒂夫来说是走卝形卝式，对于托尼而言可能就不完全是如此了。而这次又恰好赶在了电影之夜，所以这种剑拔弩张的势头就一直延伸到了现在。

但史蒂夫猜托尼也是有意和解的。首先托尼依然出席了这次的电影之夜——好的这可以归结于他不想毁了大家好好的休息时光；其次虽然隔了挺远不过他依然坐在了史蒂夫的身旁——行吧事实上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所以除了这里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最后——这一点就没什么能反驳的了——史蒂夫以他的四倍视力发誓，托尼也在悄咪卝咪的向他这边瞄，超过五次了，绝对。

他思考着既然这样还是由自己先开口打破僵局或许会比较好，毕竟要说“别扭”这个事，那人的问题可比自己严重多了。他也不是什么抹不开面的人……不过这一点说起来关键还是要看对方是谁了。

只是事情总是会向着人们意想不到的那一面发展就是了。

史蒂夫瞧着托尼搁在自己大卝腿上的小脑袋，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才好。

托尼很累了也很困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以及好巧不巧的，也是部分他们之前所争论的。但就那么睡着了然后倒在了自己的大卝腿上？这可不是史蒂夫所能预料得到的，更不是他能提前准备应对策略的。于是他就那么把所有注意力都从电影挪到了枕着他的大卝腿均匀了呼吸的那人身上，一点一点直到自己整个人都沉溺其中。

“可爱得有点过头了，是不是？”

女特工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史蒂夫有些多此一举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眉眼都温柔了起来。第一次的，偷偷用指头点了点他的鼻尖。

“是的，可爱得有点过头了。”

如果早就知道抱一抱托尼就会让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他是说，把他从电影之夜的沙发上抱回他自己的房间——那么他也会提前不知多长时间就做这件事了。

这么干了几次之后他变得轻车熟路，而最后一次那人就着微醺的姿态躺在床卝上，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领子让他顺势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然后他们就滚在了一起，最后在那夜的疯狂临近尾声的时候，他搂着缩在他怀里疲惫睡去的小胡子男人，亲吻着他的额头说爱你。

很简单的流程，不是吗？娜塔莎笑了起来。不过要她说的话，中间那段其实省略掉也完全可以，他们应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上卝床。可谁让她的男孩们总是害羞又忸怩，毕竟，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谈个恋爱不是。

“娜塔真这么说？”托尼难以置信，“她竟然用‘可爱’来形容我？！”

“娜塔真这么说，”史蒂夫笑着回答他，“以及我也觉得那真的非常可爱。”

托尼就瞪着他的男朋友，一直到他们两个又重新在床卝上滚作一团。

史蒂夫对托尼说起他那三个愿望的能力的时候，托尼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确定他的男朋友没有在开玩笑。

“但是，”他回过神来之后还是摆了摆手，“但是你第一个愿望的承受者已经再也没出现过了不是吗？这就等于无从考证了么。”

“你不相信？”史蒂夫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嗯……你看，我是个科学家——”

“你不相信。”

史蒂夫打断他，而他就只好慌慌张张地钻进了地下室。

然后没过多久奥创的问题就来了，那是他们交往以来争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但很快史蒂夫就意识到不，他不能这样，如果连他都看不出那人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还在这里盲目地指责他、讨卝伐他，那么他也实在不配这些时日以来躺在他身边了。

“我们会输的。”

“即使输，我们也一起输。”

这是美国队长对钢铁侠的郑重承诺，也是史蒂夫对托尼不离不弃的宣卝言。他不知道托尼能理解到多少，但是从彼时那人小小后退的一步可以看出他的震颤，他的不安，还有他眼中的波光流转。他猜托尼是畏于承受这个的，倒不是说他们之间的爱情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他太习惯于付出，而从不能对他人的馈赠适应良好。

好在他们赢了。

在送走了索尔之后，史蒂夫拉着别别扭扭的托尼一起走了走，聊天聊到最后可算是把这人的心扉打开了一些。史蒂夫知道他在自责，关于奥创，关于双胞胎，还关于很多。

“你知道你也带来了Vision，对吧？”

“但你们甚至不认为那是对的。”托尼苦笑。

“可结果就证明了你确实是对的，”史蒂夫停下来，用手指摩挲起他的脸颊，“如果没有他，我很难想象我们还要付出多少才能赢得胜利。托尼，你是对的。”

“你怎么敢说得这么大言不惭，罗杰斯队长，”他反握住史蒂夫的手，“奥创——如果不是我，就根本不会有奥创，你怎么会不明白呢？我正是这一切的根源。”

史蒂夫没有立刻回话。他看了他良久，在托尼被盯得发毛的时候露卝出了一个微笑：“那么，告诉我，托尼，你现在觉得你创造奥创这件事，从根源上就错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放弃奥创这个计划吗？”

“我……”

他不会。

史蒂夫在心底替他回答。

他当然明白托尼的想法。他是个未来学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越过他们这群人步伐的超前的举动，无论是从理论层面还是技术层面都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可以轻易理解的——或许班纳除外。但正因为如此，他需要更多的支持，哪怕那可能会出错，但谬误从不是那人的初衷。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一点，只希望现在还为时不晚。

托尼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有时候想想，还真羡慕克林特那样可以和劳拉拥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农场。退休了之后就在那儿好好过日子，谁也不能来打扰，谁也不能。”

“平平淡淡的生活？看不出来你竟然也会想要那个。”

“嘿！人上了年纪总会想要一个归宿的！”

“噗——上了年纪……好吧，好吧，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

“也不一定非得是一个农场，但至少要和那地方类似，远离这些喧嚣，没有纷争、没有战斗，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够了，以及必须还要有能让我创造小玩意儿的地方！上帝，平平淡淡是没错，可我也不想无聊致卝死。”

“你真的想要这个？”

托尼偏过头来，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我当然真的想要这个，你是有什么不信的？”

“不……不，”史蒂夫笑得还挺开心，“我……算了，没什么，我大概只是有点意外。”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我也很高兴你想要这个。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

接下来的一周托尼都把自己关在地卝下车库，愧疚苦闷的心情一旦涌上来，就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卝制得了的了。布鲁斯自从索科维亚之后就下落不明，而史蒂夫……史蒂夫大概是任务也比较忙，所以也没多余的功夫管他。屈指可数的能把他带离这种状态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托尼就熬夜熬得肆无忌惮，一周里睡眠的时间加起来有二十个小时就不错了，而他完成的工作量？就看看试验台上那叠了厚厚一打的装备就知道了。

史蒂夫回来的时候被Friday告知她的Boss刚刚喝完了这周补订的第三袋咖啡豆，在询问了每一袋的规格后大兵没能忍住用手捂住了半边的脸。他叹了口气取消了新的补订事项，一边和Friday确认这几天大厦的情况一边向车库走去。

他走进车库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人正伏卝在桌面上休憩，咖啡也解决不了的困倦最终打败了爱逞强的家伙让他去梦里面和他的小机器们聊天了。史蒂夫像是第一次把他从沙发上抱回卧室的电影之夜那天一样，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他的男朋友就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满的抽嗒嗒了一下鼻子，又把脸埋进了手臂中，继续满意地睡过去了。

“可爱得有点过头了，是不是？”

他的脑袋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娜塔莎的这句话，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把人打横抱起，走出了工作间。

托尼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史蒂夫那张充满笑意的、带着爱与温柔的脸。他乍一看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于是咂了咂嘴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把自己在枕头里埋得更深。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于是一个激灵掀开被子试图坐起——这个动作没能成功是因为他才起到一半就被本来就压在他身上的手臂给带了回去，而这一带就结结实实地倒回了手臂主人的怀里。

“What the F**k！”

托尼一个没忍住爆了个粗口，在史蒂夫来得及说出那句language之前先行用自己的舌卝头堵住了他的嘴。等他吻够了也确认了这不是个梦了之后才堪堪与那人分开，看着对方一副被吻得很开心、不上头也不上脑脸不红也心不跳的样子才气呼呼地质问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

然后史蒂夫就带着他下了床，参观起了他们湖边小屋的最初的模样。

老实说对于托尼而言，从他记事起就没奢求过谁能给他这样一个小木屋，而二十几岁以后他继承了SI的全部并把它发展得更加强大之后，就更没指着也不屑于谁能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家——各种意义上的，或许也可以更直白地称之为房子。

他根本不需要也不缺这个，是的，本质上来说就是这个原因了，而更深入一点来讨论这个问题，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没有灵魂的一个空壳子，那些总是别有用心来接近他的人，谁又会花功夫在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上下本钱呢？

可史蒂夫不一样。

他的男朋友正傻里傻气地拉着因为过于震卝惊所以说不出话来所以同样傻里傻气的自己在“他们的领域”里来回转——是的，史蒂夫称这为“他们的领域”——然后指着每一处细节为他讲解这个地方设计的初衷。他惊奇地慨叹以前怎么没想过史蒂夫的艺术天赋还可以用在这种事上，然后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艺术天赋的问题了。

史蒂夫把他用来搞他的小发明小创造的区域也设置的合情合理又带着点生活气息，他猜那是史蒂夫通卝过在大厦的观察取得的方案。他还特别在许多地方为托尼留了白，因为他说这是他们两个的房子所以不能完完全全只由他一个人就做了所有的策划。他们还有一个阁楼，然后还有一个已经被那些漂亮的植物点缀的露台。最要命的是他一出了小屋外面就是整片的小树林与水源清澈见底的湖，用史蒂夫的话来说——“虽然我们没有克林特家那样的农场，可是养养花草和养养牛羊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是吗？”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要什么花草牛羊！有了这些后只要一个史蒂夫就足够了，真的！

“老天啊，史蒂夫……”

托尼抱着他的男朋友把脸埋在他胸口足足有十分钟，史蒂夫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小口亲卝吻他的额头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感动得哭出来了。好在托尼没有，虽说他的泪腺有时候是挺发达的，但是这次他没有。

不过他猜他这次应该还算挺成功的，是不是？托尼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了，至少没什么搞砸的部分。接下来他就可以先让睡饱了的可爱鬼吃点东西——老天作证这绝对是沾染到了托尼的习惯，他本来是没有给别人乱起昵称的爱好的——然后他们就可以回到那张柔卝软又足够大的床卝上——

“好了，大兵，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谈谈你是从哪个地产商那儿买到的这个独栋。”

“什……”

托尼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他的手机，然后挥出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界面。

“你是直接跟他们联卝系的吗？还是走了个居间服卝务？”托尼的手指在上面飞快的动作，问句也同时从他的口卝中接踵而出，“从你的经济水准来看怎么着也得贷卝款。这房子首付多少？老天，我甚至还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段。”

然后他一边让Friday进行定位，一边继续在那儿小声絮叨：“纽约的房卝价现在可不太地道。我们的确还在纽约，对吧？你可别说我睡了一觉你就把我带去了非洲——老实说我觉得如果是那地方的首付你应该还是付得起的。所以你可别被人骗了啊史蒂夫，倒不是说我们缺那个钱，但被骗了的话总是——等等，你不会连周边这片小树林都给买下来了吧？这种地皮的交易一向很麻烦啊我说，你确定证卝件都齐全吗？嗯？再等等！无法定位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怎么会无法定位？”

终于等到他问这个问题的史蒂夫可算是松了口气。他再次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用指腹摩挲他的颈间，试图让到最后简直有些紧张过头了的小卝胡子男朋友松懈下来，这么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始了他的说明。

“安全屋？你是说……像克林特家那样的……安全屋？”托尼动了动因为史蒂夫的抚卝摸而变得有些不太灵光的大脑，然后这么问道，“所以是神盾分配的？不，不对，神盾不会把每一个你的要求都满足到，他们最多给你一个像小鸟家那样的农场。”

史蒂夫点点头，不知为何笑容中莫名其妙带了点腼腆与自豪。

“……哦，操，史蒂夫，”托尼终于明白了过来，“操，操，操，史蒂夫！你用了那个愿望，是不是？你用了那个愿望！”

“是的托尼，”史蒂夫亲了亲他的嘴角，“是用了那个愿望。”

然后托尼就长大了嘴巴看着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史蒂夫在那双大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慌，而托尼本人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完全不是刚才的任何一种样子，无措得就像个孩子，几度试图发出声音都未果。

“不……史蒂夫，史蒂夫——你——”托尼这样重复了几次，然后终于有些红了眼眶，“你是笨卝蛋吗史蒂夫！这种——这种小木屋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你——你那种该死的重要的许愿能力就不能好好替自己留着到了需要的时候再用吗！这——这根本——这根本不值得……我不值得……这他卝妈完全不值得……”

托尼整个人都有些颤卝抖了起来。而史蒂夫就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要怎么说才好呢？其实最开始史蒂夫就明白，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是聪明如托尼，他早就在心底有那么一些隐隐约约的预感，预感史蒂夫早晚有一天会把他的愿望用在自己身上。但那恰恰是托尼所不希望的，就如之前所说，他太习惯于馈赠别人，而不擅接受来自他人的好意。他觉得那是属于美国队长的、对于他一直兢兢业业保护着这个世界的回馈，不管它是不是在史蒂夫成为英雄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了，不过要他说，英雄之所以是英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生来就是如此吗？

所以他干脆就让史蒂夫认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就好了，反正他都不相信，史蒂夫把这愿望用在他身上的概率就会小一些。可他到底是小看了美国队长了，各种意义上的，所以现在史蒂夫才能在这儿用一个湖边小木屋把他困在这里，哦，对，还有一个温暖坚卝实的怀抱。

“嘘，嘘，听我说，托尼，你先冷静下来，再这么喘你恐卝慌症可就要发作了。”

托尼听从他的建议放平了呼吸，然而依然不能够立刻从这个事实里脱离出来。他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至于史蒂夫，史蒂夫就只是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听着，托尼，”士兵稳重低沉的声音让托尼也缓缓平复了心跳，“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的三个心愿，是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就拥有的特卝权。所以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是我内心深处所最希望的事情罢了。”他想起萨拉曾说，史蒂夫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愈发放柔了眉眼，“你知道吗？史蒂夫·罗杰斯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就是那样一个人了，所以我想上帝之所以会给我这三个愿望的机会，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不会用这来胡卝作卝非卝为，”他揉了揉托尼的后颈，“于是你看，九十年卝前我把第一个愿望给了赋予我这个权卝利的人，萨拉把这称之为感恩和报答；而今天我也想要给那个曾经给了我一个家的人一个属于我们俩单独的家，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看到托尼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非要说这和那时候有什么不同，那么我猜，这份并不纯粹的感恩与报答里面还包含卝着我对那个人的爱吧。我长大了，不再是当时那个只要想一想心愿的雏形就能用掉一个的家伙了，我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花了半周的时间在心里面构思，每一处能想到的细节都在我脑袋里面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等到这小木屋真的结结实实、分毫不差地出现在我眼前之后，我又花了半周的时间细细打磨，一边添添减减，一边让他更符合你的心愿。”

“所以你看，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它是史蒂夫送给托尼的第一件礼物，虽然很遗憾那与我所挣的工卝资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而且我也就猜到如果真有关系你也会让它变得没关系……有点绕你能听懂就好。但是我想，日后维护起来我可以包揽全部的费用，我是说如果需要的话——毕竟我也不知道这愿望的效力有没有售后，这是我第一次见证这个使用这个，老天，这还真是个奇迹。”

“那么，托尼？”

史蒂夫的手指从他的后颈向卝上卝爬去，抻开了掌心覆上他的后脑，在等待答复的间隔里轻轻卝抚卝摸卝着那片柔卝软的发丝，对方的热度透过皮肤向他传导过来，他倒是不急，只觉得说完这些之后心里面满是清明。

“这太超过了，史蒂夫，”托尼试图把自己闷死在他的胸肌里，然后史蒂夫就听到他瓮声瓮气地开口说，“你这根本是犯规，用那种——我完全不擅长的——魔法，对，魔法——来搞乱我的心。”

史蒂夫低声笑了起来。

“所以我还能说什么呢？噢，上帝，罗杰斯长官该死的用一座小木屋来贿卝赂我托尼·斯塔克的感情，然而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该死，该死，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心甘情愿。”

史蒂夫几乎想把他抱起来转个圈了。

“现在，长官，”托尼终于把脸从那两块结实的肌肉里抬了起来，眨巴着那双灵动又水光淋淋的大眼睛，看似无辜实则坏透了的对史蒂夫问道，“你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接下来难道不打算干点什么吗？”

然后史蒂夫就真的把人抱起来了，只是转没转圈不知道，我们最后所能看到的就是他们一同回到了刚才睡觉的床卝上。

有时候你会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这话放在超级英雄的人生里真的不要太过寻常了。

奥创之后的第二年，索科维亚协议就登上了历卝史舞台。到那之前史蒂夫和托尼甚至还没能在小木屋里住上几次，因为很多遗留问题和任务的关系，他们仍然更多的在大厦里出没。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小木屋本来也是史蒂夫打算在退休至少是半退休之后才会和托尼长居的地方，好在他还有一些时间定期去打理，所以那地方也一直整洁干净。

然后就像我们刚刚说的，索科维亚协议出现了，冬日战士以及九头蛇余孽的问题不得不解决，代卝表瓦坎达的特查拉的这股势力的引入是一个意外，而他们的好邻居蜘蛛侠的介入也是托尼未曾想过的一个分支。

托尼最最不曾料想过的，恐怕是西伯利亚之后的分道扬镳。老实说他也没那么脆弱，如果只是分手的话，嗨，谁还没经历过么嘛。

但直到那支手卝机和那封信一同被寄到了基卝地之后，他才在罗迪走后一个没忍住咒骂出声，还差点给刺卝激出泪来——操卝你的！操卝你的罗杰斯！只会道卝德绑卝架的混卝蛋！他根本就知道到底是巴恩斯被当做利刃杀死了他的父母让他来的心痛还是他史蒂夫·罗杰斯的隐瞒更让他伤透了心，而他没办法在当时就立刻回答只是因为他不够果敢，只是因为他们都迷失在了那第二个愿望带给他们的可怕温柔乡。

他把那支破手卝机扔进了抽屉，对着那封信出神约莫十分钟后，终于还是让那抽屉只做信的容器，而那支混卝蛋寄来的混卝蛋手卝机，从此之后再没离开过他的身边。

再后来灭霸借着空间宝石一路从星际杀到了地球，他也从纽约的那条街第一次做了宇宙航行来到了泰坦——后来那五年里他时常思考，连他的宝贝维罗妮卡平日里都不在地球上待着，他一个未来学家有朝一日必定是要向宇宙探索的，但到底为什么每次他进行这种超过了星系束缚的旅行都不会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后来他们一败涂地他和星云在茫茫星海中流浪的那二十二天里，他甚至自嘲地想，到了最后一秒他竟然会是在一架飞船中消耗殆尽致卝死。好在后来卡罗尔带他们回去了，他还真的挺喜欢这些来自于外星的强大女性们的——噢，噢，好吧，卡罗尔不算，那么就当只是在说蓝妹妹好了。

下飞船时史蒂夫拥卝抱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他看得出来这人也是被吓到了。不过那时候他满心都是终于回到了故乡的脆弱，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见了史蒂夫就很难控卝制住自己不去诉说二十二天以前他把彼得弄丢时的痛苦与自责。他对史蒂夫说我失去了那孩子，而史蒂夫回答说是他们，他们弄丢卝了那孩子。那就是他们全部平和的对话了，再后来就是他单方面的发卝泄，对史蒂夫近乎指责的声讨，还有那句声嘶力竭之后的“liar”。

小木屋终于在多年以后派上了它的用场，托尼就在那里慢慢养伤。史蒂夫只有在这段时间还能借照顾他的名义强卝势地住在他身边，等到他痊愈之后，不用托尼自己赶人，他就自觉的很少出现在他身边了。

他知道托尼孤单，他也孤单。可两个孤单的人在一起也未必能够取到暖，有时候结局反而会更加鲜血淋漓。他不希望勉强托尼，他只希望托尼能够比他想象的快乐。至少比他要快乐。

可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前，谁又能真正快乐呢？

事实就只是，那一个响指之后，再无人获得宁静。

所以上帝才知道最后在复仇者基卝地的断壁残垣中，他看着托尼涣散着双眼靠在那里，心里面有多痛苦有多绝望。他才刚刚和他断断续续相互孤立了七年的男朋友和解还重新建立了信任，可这信任还没足以支撑到他赢回小木屋的另一半署名权，他就被告知他可能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终老了。

“这不公平……这真的不公平！”

史蒂夫根本控卝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把手放在他的反应堆上，感受着托尼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不能使死者复生、不能使时间逆流，以及不能打破万千宇宙的平衡与生生不息’——这三卝条我违反哪一条了？！该死！你还活着！钢铁侠凭什么就不值得一个好的结局？！”

彼时他们身边没人知道史蒂夫在说些什么，只有托尼听后轻笑着，用他最后的那点儿力气把手覆盖在了他之上。他看得出托尼想对他摇摇头，可疼痛与逐渐消失的感官让他无法把这个动作做完。

他看起来真的太疼了，史蒂夫也跟着心如刀绞。他又开始自责起来，这五年里他每一次自责就会尝试用他的最后一个愿望来挽救些什么，可没一次能够成功；每一次他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也会尝试，同样的，也没有一次能够成功。而现在，他再一次尝试用这最后的机会拯救他的爱人、这世界这宇宙的英雄，可结果仍然像是在打他的巴掌，告诉他这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他近乎放弃了；有那么几秒他干脆就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让这片废墟将他们一同埋葬。

直到那位用光圈把他的战友们一个又一个送回来的法卝师来到他身后，用略带着些诧异与不怎么平静的声音对史蒂夫说道：“我想事情可能还没有结束，罗杰斯队长，你的第一个愿望正在生效，而托尼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彼时史蒂夫没有时间和心情听斯蒂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譬如这位法卝师怎么会知道他的这个秘密的。他只听到托尼还有生存的机会，就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让法卝师开始对他施加那些神奇的魔法。后来斯蒂芬对他们解释道，那时候他莫名感受到自己的脑袋里涌卝入了许多他从未修卝习过的高阶治愈魔法，加之之前史蒂夫说的那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便用了那颗属于十年前的时间宝石看了士兵的过往。于是他知道了史蒂夫的三个愿望，更弄明白了一件连史蒂夫也不知道的事情。

“灯神的存在意义就是赋予他认为值得的人三个愿望的权卝利，而一旦完成了这个使命，他就会消散逝去，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斯蒂芬说，“而这位灯神在一九七零年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在那一年踩着五月的尾巴来到了人间，灵魂被注卝入到了一个那天出生的男婴的身卝体里，再没了他作为灯神的任何记忆，只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老病死。”

听完他这么说，此时在病房里已经能够稍稍活动的托尼惊讶的张大嘴巴，指着自己向斯蒂芬问道：“所以……所以你是说，那个男婴就是——就是我？”

斯蒂芬回以确认的微笑，然后继续对他们解释道：“由于灯神那时候就逝去了，所以罗杰斯队长的第一个愿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成，但愿望缔结又确实已经生效，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份效力被延续到了托尼的身上。”

“所以那时候虽然托尼还有呼吸，我想使用第三个愿望却没有得到回应，那是因为我根本不需要那么做，因为第一个愿望就足够把他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了，是吗？”

法卝师轻啜了口茶，对史蒂夫的提问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所以你是值得的，托尼，你从头到尾都是值得的，”他定定地看向不明所以的托尼，接着说道，“我看过我们这场战争的14000605种结局，最后那次只看到了你用一个响指挽救了一切，我本也以为我们只能用你的牺牲来换取最终的胜利，可事实却在告诉我，万卝事卝万卝物皆有定数，命运这种东西，就算存在，也并非旁人能够参透，只有自己种下的因才会结出自己的果，而我相信那是你终其一生都在守护的世界所反馈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史蒂夫的第三个愿望终究还是没有许下，因为托尼说这样看来，史蒂夫已经把两个愿望的好运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了。可史蒂夫却觉得斯蒂芬说的一点也没错，托尼值得这个，他完全值得这个，而且他很高兴托尼因此而活了下来，同时他也不认为那是愿望带来的好运，而是托尼本身在经历了无数困苦磨难之后，就应该享受那些幸卝运与快乐。

不过史蒂夫还是试图在将来的某一天把第三个愿望也许在托尼身上——但这回可能真的掺杂着更多的一己私欲在里面了：是说，难道你们不觉得，湖边的小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未免太寂寞了么？

END